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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婚前夕,我满心欢喜待嫁,却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。
女人面容苍老憔悴,却长得与我极像。
她也叫半秋,还说她是四十岁的我。
被未婚夫背叛,家族惨死,一生蹉跎,她预言着我的命运。
我盯着她眉宇间的细纹,笑了。
她定是个骗子。
……
那个女人找上我的时候,我正在西郊的梅园中摘梅花。
她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。
“我叫半秋,是四十岁的你。”
按道理,我应该将她当疯子打出去的,不知为何,我起了捉弄人的心思。
“哦?
何以证明?”
她气定神闲地说:“今日是腊月十三,裴序此时应当在海棠巷的院子里与他的小心肝卿卿我我。”
我反驳她,“不可能,裴序心尖上的人是我。”
我是镇国公之女,他是忠义侯之子,我二人青梅竹马,两情相悦。
再过一月,便是我与他的婚期。
他心尖儿上怎么可能有别的女人?
更何况,今日是他外祖的生辰,他应当在他外祖家祝寿,怎么也不会在她所说的什么海棠巷。
“你若不信,去一看便知”
即使知道她疯言疯语,听到她笃定的语气,我还是慌了。
我鬼使神差地叫人备了车马,往她所说的海棠巷而去。
然而,一到地方我便愣了神。
那小巧精致的门头上,“海棠院”三个字端端正正,而这字迹,我最是熟悉不过。
“次之~,你可好久未来我这了。”
“那位最近黏的紧,杳娘,真是一日未见,便如隔三秋。”
“就你嘴甜,那你今日怎就得空了?”
“今日我外祖生辰,我偷溜出来了。”
“你就不怕她发现?”
“她今日在西郊摘梅花呢!
那几颗梅树跟她的命一样,哪里还顾得上我。”
“瞧你这正经样!”
“杳娘,再等等,再等等我二人便能名正言顺的厮守终身了。”
内里,男女打闹的声音透过海棠树的枝桠落入我耳中,好似回到了去年初春。
草长莺飞,嫩柳新发,闷了一冬二人在梅园里你追我赶,耍累了,他就会唱起歌谣。
“有美人兮,见之不忘,一日不见兮,思之如狂。”
他握住我的手,笑意盈盈,“半秋,此生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,我裴次之绝不负你。”
这么痴情的一个人居然也会玩金屋藏娇这套,还将我瞒得这么紧,真是一点风声都没走漏。
我浑身战栗,许久,才从喉间咬出了一个字。
“走”
我吩咐我的侍卫连雨直接转去他外祖家。
他外祖吴雍是户部侍郎,一到吴府的门口,我就看见了神色慌张的忠义侯夫人吴依。
她急切地拉住我的手,细声问道:“天这么寒,半秋怎生来了?
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?”
一切皆已了然。
她知道裴序不在府内,她也知道裴序去了哪里。
我原以为,她以后应当是盛京城里绝无仅有的好婆婆。
我五岁时,父亲带着我自塞北回来,定居盛京。
归京后,忠义侯携七岁的裴序登门拜访。
此后我两家便熟络了起来。
在我的记忆中,吴依向来都是温婉大方的。
六岁那年,我与裴序在郊外打闹,裴序被我推进了藕塘,吴依让裴序顶着一身淤泥在祠堂里跪了一夜。